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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体裁写作:一个作家的文学疆域

——与法国作家埃里克-埃马纽埃尔·施密特对话

罗伟章

 

在我们的阅读版图上,法国文学占据着重要山头,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,就读到拉封丹的寓言《乌鸦和狐狸》,念中学时,读到莫泊桑的小说《我的叔叔于勒》《项链》,然后,我们读到了莫里哀、普鲁斯特、福楼拜、雨果、加缪、梅里美、埃梅、塞利纳等大量杰出的作家作品,这些作家和他们的作品,对我们的文学常识、文学尺度和文学观念的建立,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,雨果更是用他的《悲惨世界》,为作家和伟大作家立定了界碑,他向我们指证:作家和伟大作家,不仅不是同样的等级,甚至还是不同的职业。今天,我们迎来了施米特先生。大家已经知道,施米特先生目前已是世界范围内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家之一,他写作的触觉,延伸到小说、散文、戏剧而且还做电影导演;我昨天还听他讲,他还亲自上台,演出自己的剧作。总之在文学的疆场上,施米特先生是全能战士。我们今天讨论的题目,毫无疑问正是受了施米特先生文学实践的启发。

关于跨体裁,我认为分内、外两个层面。

外部层面,就是一个作家像施米特先生这样,涉猎多种文体。事实上,许多大作家都有这样的文学实践和文学贡献,比如伏尔泰,既写戏剧,也写小说,当然更多的是写哲学论文,我们把它当成散文体;比如契诃夫,既写小说,又写剧本;比如鲁迅,既写小说,又写散文,还写文论。还有普希金、泰戈尔、郭沫若、老舍等等,非常多。到中国当代,莫言既写小说,又写散文,还写戏剧。阿来既写小说,又写诗歌、散文,包括相对独立的文体非虚构。小说领域再细分,许多作家既写成人小说,又写儿童文学,施米特先生是这样,张炜等作家也这样。

我们感兴趣的是,一个作家,基本上还是有个主体身份,比如他是一个小说家、一个诗人,这位小说家或诗人,是受了什么样的指引和召唤,要脱离自己的主体身份,去从事其他文体的写作?如果是出于拓展文学疆域的自觉努力,那么我觉得,他首先要在阅读上拓展。不少作家,自己写小说,就只读小说,自己写诗歌,就只读诗歌,我相信施米特先生不是这样的,他一定有阅读各类体裁的广泛兴趣。阅读培育写作的感觉,凝聚起尝试的冲动。

其次,是受了生活经验特别是生命体验的内在驱使。形式不仅是形式,形式还是思维方式。写戏剧的思维方式和写小说的思维方式具有极大的落差,简而言之,写小说是先把话说给自己,写戏剧则是要把话说给别人,小说作家心中可以没有读者,戏剧作家心中,却不能没有观众;自从戏剧的主要功能是用来演而不是用来读,观众在作家创作之初就已经介入。所以它们是不同的写作形态。作家的内在,要有不同形态的存在和要求,没有这种形态和要求,也就不会也不能在各种体裁之间自由转换。

作家所面临的自我考问,已不仅仅是写什么、如何写、为什么写、为什么这样写,还要加上一条:为什么选择这种体裁写。这里我们就发现一个问题,把各种体裁进行得驾轻就熟而且取得很高成就的作家,是很少见的,绝大多数不停转换文体的作家,都给人万金油的印象:都会,都不好。就像一个影视演员,喜欢书法,他的身份可能就变成了演员中字写得最好的,书法家中戏演得最好的,其实他是丧失了自己的主体身份。

所以我的观点是,好作家,大作家,他们的疆域是辽阔的,但辽阔并不等于无限,单就体裁而论,用什么体裁来写,虽然自由,但也不是没有考量、没有内在的规定性。即是说,一个作家,多种体裁的写作都做出了贡献,那是这位作家的光荣,但尝试多种体裁本身,并不构成光荣。

比如戏剧,戏剧为舞台而生,但最初的戏剧能搬上舞台的非常有限,所以戏剧作家们就像小说作家一样,先把话说给自己,不管情节多么张扬,内在底子是安静的,是用来读的,后来,搬上舞台和银幕变得容易,戏剧的主要功能,就是看,不是读,戏剧作品中能读的成分,变得越来越稀薄。这一点,批评家何平曾经指出过。我们比较一下曹禺的《原野》和莫言的《荆轲刺秦》,就会发现,前者能读,后者不能读,但并不排除后者能看。读是独享,看是共享,独享和共享在精神内部形成的反应,有很大差别。这与作家的才华无关,而是文学这种精神活动,也受着物质世界的制约。

这是从外部层面来看体裁跨界。

再从内部来看。

我几乎可以断定,在内部,除纯粹的诗人之外,没有一位作家不是跨界作家,我们读古典小说,读着读着,突然来一句:“有诗为证……”读《水浒传》,读《西游记》,来到一座高山、一条大河、一座古庙前,猛然跳出两个字:“但见……”下面就是诗或者赋。至于在小说中利用散文笔法,那更是常事。

一度时期,我们把体裁划分得过于清晰,像诗和词,诗歌和歌词,清晰得成了两种文体,而且认定,诗歌比歌词要高一等,要更具艺术性。这样清晰划分的直接后果是,诗人为了表明自己是诗人,比拼着让自己的诗歌晦涩,比拼着让别人看不懂。其实诗歌和别的艺术形式一样,包含着诸多维度,至少有一种维度,只要具有基本的文化水准,都应该看得懂,像李商隐的“锦瑟琵琶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”,我们即使不知道他具体写什么,但诗里面的时间感、命运感,是能感觉的;像巴尔蒙特的诗歌:“我来到这个世上,为了看看太阳。”懂吗?懂,全懂吗?那也不一定。好的艺术就是这样,懂,但又不全懂,它有阐释的空间。

我的意思是说,一个作家创作具体作品的时候,体裁跨界不仅是允许的,而且是好的。你在小说里边用了诗歌或戏剧的形式和思维,能达成更加宽广的自由度。我本人写小说,有时候也感觉到,小说这种形式是不是过于陈腐,一段时间我还非常厌倦,甚至到了厌倦文字的程度,我问自己:写小说真的需要借助文字吗?当然后来发现,确实需要。不仅需要,还是唯一途径。我便也尝试着,在自己的小说里融入散文体、戏剧体等等,这样写起来的确舒畅得多。

人正是在舒畅的时候需要反省。

关于具体作品内部的跨界,1990年代我们是有过讨论的,几家刊物联合起来,鼓动作家实践。一般而言,实践的作家都是小说家,他们在小说作品里,融入多种文体,也就是说,这些作品的主体还是小说。到了2000年,某家刊物觉得,主体是小说,不依然是小说吗?他们要来一个彻底的颠覆,开了一个专栏,叫“无文体写作”,鼓吹不要文体,没有文体。这样的实验,没过多久就进行不下去了,销声匿迹了。为什么会销声匿迹呢?大家开始听清了,这样的写作,发端于刊物的鼓动,而不是作家的自发行为。作家们内在的心理冲动和美学冲动,并不强烈。也就是说,那是策划的,不是自然生长的。

而且,文体一旦形成,就有各自的法度。

文体的法度来自两个方面。

一是文学精神。

我们发现,不管在文体上如何花样翻新,文学精神并没有长进;非但如此,还有倒退的迹象。你在写作上自由了,但自由背后的承担呢?自由和承担,本质上是一个词,没有承担的自由,与自由无关。

二是与读者达成的契约。

你写的是小说,读者就以小说之眼来读你。你在小说中融入诗歌和戏剧等等,不是不可以,但诗歌和戏剧只能是完善、丰富和补充小说的表达,而不是瓦解小说这种文体。老实说,我们读古典小说,有些诗歌是好的,必要的,有的诗歌真的不必要,而且是坏的。

这当中还有一个问题:我们在没有到达之前,就轻视了一个地方,在没有成就之前,就轻视了一种文体。

我们时常会听到这样的议论:文学死了,或者说,小说死了。这样说话的,不只是读者,还有作家。比如他是一个小说作家,他说小说死了,动机并不是怀疑自己的小说,而是否定别人的小说,否定所有的小说,相当于看见别人富了,就以这样的方式来均贫富。

怀疑是好的,恩格思在写给考茨基的信中,说过一句话,叫“永恒的怀疑”,他充分肯定了怀疑的价值。没有怀疑,真理就不会产生,世界就不会进步。但作为小说家,我们在怀疑小说这种文体的时候,要问另外一个问题:我们是否把小说写到了最好,写到了极致。同时,怀疑的背后,还得有一种笃定。恩格恩肯定了“永恒的怀疑”,但另一种说法似乎更有意义,叫“高贵的怀疑”,意思是怀疑本身呈现不出价值,怀疑的目的,不是为了破坏,而是为了建立。怀疑最深沉的考验,是你是否具有建立的愿望和能力。一味怀疑和一味相信,在精神质地上最多打个平手,都是被捆绑,被奴役。

回到上面的话题。现代派文学之所以产生,与社会变化、国际格局和人类的根本处境有着巨大的关系,但还有一种关系不能不谈,那就是面对雨果和托尔斯泰这样的作家,我们感到无能为力,他们所成就的浪漫主义也好,批判现实主义也好,高入云端,我们站在他们面前,已经看不到天空,于是从他们身边绕开,另辟蹊径。这当中已暗含了我们自己的脆弱和无能。承认自己的无能还有救,用贬损大师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无能,就不仅是无能,还是悲哀,是绝望。

另辟蹊径的文学,确实成就了文学的另一片天空,在这片天空底下,我们照样发现一个事实:小说还是小说,诗歌还是诗歌。文学需要回到常识。或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才有这样的格言:“经正而后纬成,理定而后辞畅。”巴赫金也才说:“体裁才能保证文学发展的统一性和连续性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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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佚名 来源:本站原创 编辑:ayang打印此文】【加入收藏】 【字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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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ublished at 2024/5/3 10:38:27, Powered By WRMPS v7.5.0(MSSQL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