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赊小鸡

作者:刘素洁

“赊——小鸡——来——”,“赊——小鸡——来——”,白杨沙沙的树叶间,筛下斑驳的光影,也筛下悠扬的叫喊声。

那一年,看着瘦骨嶙峋的哥哥和面黄肌瘦的我,想想孩子上学用的本子笔,过日子必需的油盐酱醋茶,娘决定扩大一下养鸡的“规模”——去年赊的小鸡只剩了六只,前两天又刚刚失踪了一只,五只鸡屁股,实在不够贴补家用。

赊小鸡自然是最便捷的途径。天已微热,小孩子们早早趿拉着塑料凉鞋,手中拿着挺杆做的纸风车,迎着风呼呼奔跑,一不小心就撞在大大的箩筐上。用吱呀作响的自行车驮着箩筐的是黑瘦的中年男人,戴着一顶卷了边的破草帽,扯着嗓子唱着:“赊——小鸡——来——,赊——小鸡——来”,声音高亢嘹亮,韵味悠长,颇有茂腔的范儿。绕着村庄喊上几圈,他便停在十字大街的空地上,放下箩筐,揭开上面盖着的黑乎乎的棉被和满是孔的盖子,绒球一般的小鸡,叽叽叽叽地滚动开来。男人抓一把开水烫过的黄澄澄的小米,轻轻捻动着大拇指,将小米均匀地洒下,黄的黑的花的小鸡便伸出尖尖的嘴巴,眨巴着圆圆的眼笃笃笃地啄食小米,有的一下一下啄着洒进同伴绒毛里的米粒。叽叽叽,笃笃笃,四月里洋溢着槐花香气的乡村一下子热闹起来。家家户户的女人出来了,自己端着盆的,孩子拿着瓢的,胳膊上挎着筐的,边说边笑着聚拢来,似乎家境的困顿被这一声声“茂腔”赶走了,活蹦乱跳的小鸡让未来的日子有了盼头。

我早就扔下风车跑回家向娘汇报 “军情”,撕两张正反面都写了字的本子纸,垫在筛面的小圆箩里,拿着箩扯着娘的衣襟来到赊小鸡的地方,从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中找了空儿钻进去,又将娘拽进来。娘细细地端详着,中指上还带着顶针的右手轻轻抓起一只小鸡,试试轻重,端详端详嘴巴,瞅瞅爪子,然后放下,又掂起另一只,将她认定好养活又能下蛋的小鸡挑进我手中的箩里。挑完后又让赊小鸡的人给把把关:“我要小母鸡,你再给我挑挑,要是有公鸡,秋后我可不给你钱!”赊小鸡的黑脸汉子憨厚地笑着,摸了一遍,然后将一只冠子突出、满身花纹的小鸡放回箩筐,说,“这是只公鸡”,换了屁股圆乎乎的一只。看娘满意了,他便拿出记账的本子。

我不错眼珠地盯着那只小花鸡,它是公鸡!“公鸡公鸡真美丽,大红冠子花外衣,油亮脖子金黄脚,要比漂亮我第一。”书上儿歌又在耳边响起,有这么一只大公鸡,该有多威风!况且,过年还可以吃鸡肉呢!想着我就咽了一口唾沫。

我腾出一只手悄悄伸向小花鸡,摸了摸它。

 “刘焕利,10只。”赊小鸡的男人刚记好账。

我背过身子,端着箩,几乎举到了头顶,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家。

娘忙活着给小鸡们安新家,张罗小米,铺好鸡笼子把小鸡往里放时,她发现多了一只小鸡,不信,又数了一遍,数了几遍,她终于坚信,的确是多了一只。赊小鸡的人已经走了,今年春天他是不会再到村里了,得等到秋后收了庄稼种上小麦他才会回来收账。

 “怎么回事?”她把我按到炕沿上,攥着炕笤帚问我。

 “我想要只公鸡,我就想要只公鸡!”我边哭边嚷嚷。

笤帚没有落下了,落下的是娘的叹息:“唉,你这孩子呀,太不懂事了!人家赊小鸡的人背井离乡的,多不容易!”

秋后,赊小鸡的人来要账了,娘给他11只小鸡的钱,那人死活不要,娘只好从天井里的梨树上摘了几个大洋梨给他。

赊小鸡的钱,能给孩子扯一身衣裳呢!

娘还是有点儿心疼,于是她决定自己孵小鸡。等了好久,也没看出哪只母鸡有当鸡妈妈的意思,娘只好勉为其难了。向有公鸡的人家赊来十来个鸡蛋,一一写上各家的名字,以备退回没受精的谎蛋。

在炕头上垫上麦秸草,再铺上破衣服,旧棉絮,将鸡蛋一一放上,用筛子罩住,再蒙上棉被,鸡蛋就像在老母鸡的翅膀下一样温暖安全了。孵小鸡需要二十天左右,在这二十天里,娘天天像只老母鸡一样,日夜精心呵护鸡蛋,就差咯咯咯咯叫了。那些日子这屋里门窗紧闭,除了睡觉不准孩子们随意进出。娘随时烧火,保证炕头始终温暖。每天她都要轻轻掀起棉被,无限温柔地抚摸着鸡蛋,挪挪位置、换换方向。后来,睡觉前她要对着昏黄的煤油灯光,看鸡蛋里影影绰绰的雏儿,将没有生命迹象的谎蛋挑出来。第二十天终于到了,我们都像期待过年一样期待小鸡的破壳而出。一只蛋壳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“笃、笃、笃”,小鸡在里面啄蛋壳,就像啄在我的心头一样,令我心里痒痒的,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小鸡的模样。蛋壳上出现了一个小洞,尖尖的黄色小嘴巴不停啄着,洞越来越大,能看到小鸡的头了,湿漉漉的,尖尖的嘴巴,好可爱!我兴奋地心都要跳出来了。蛋壳裂成了两半,一只小鸡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,爪子还蜷缩着,翅膀是红乎乎的皮,眼睛像绿豆大小,黑黑的,好奇地打量着世界。一只,两只……出了七只小鸡,后面的没了动静。“有早有晚,那些大概得明后天。”娘说。

第二天,没有一点儿动静,第三天,一点儿动静也没有。“看来是闪着了。”爹说。俗话说,二十一天不出鸡——坏蛋,娘知道没有指望了。

一只只没见到光明的毛蛋进了我们缺乏油水的肚子。

一片愁云上了娘的眉头。没有了小鸡,怎么能有母鸡?没有母鸡,哪来的鸡蛋?没有鸡蛋,打酱油买醋、买本子买铅笔、买布买鞋子、换洋油的钱哪里来?母鸡可是庄户人的小银行啊!仅有的那七只小鸡像宝贝一样放到炕前,唯恐被黄鼠狼叼走。

屋里屋外没有了孵小鸡时的希望,进进出出听到的都是娘的叹息。正当娘盘算着再赊几只小鸡时,意外发生了。

忽然有一天,“咯咯咯咯”,“唧唧唧唧”,好繁茂的一片声音,接着一只老母鸡蓬松着一身鸡毛唱着凯歌站到了门槛上,门槛下的小洞里,钻进了一只浑身黄绒绒的小鸡,又一只,还有一只,我的天哪,居然有十一只!娘激动地揉了好几遍眼,真的是那只“失踪”的母鸡,原来它是抱窝去了!后来才弄明白,那只颇有心计的母鸡老早就把鸡蛋下到场院里的麦秸垛里,然后钻进去趴在上面,直到孵出小鸡才领了回来!

娘赶紧给小鸡们洒下小米,老母鸡咯咯咯咯地呼唤小鸡来吃,那几只老母鸡要来吃,鸡妈妈挓挲起翅膀扑向它们,把它们赶得落荒而逃。

下雨了,鸡妈妈将小鸡护到翅膀下;天晴了,带小鸡们在草垛旁捉虫子。那个夏天,天井里多了一份伟大的爱。

其他的母鸡也想做妈妈了,不下蛋,老是趴着,可惜时机已晚,它们等来的是被拴着腿吊在树枝上,还不清醒,就抱着到池塘里给它洗洗澡,让它认清现实。

赊小鸡的钱终于省下了,娘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
那个赊小鸡的人再来时,娘还是会出去看看,有时还让我给他端一茶缸水喝。娘虽然不识字,却懂得最淳朴的大道理,即若是一只小鸡的恩情,她也永远不会忘。南屋嫂子送来的三个包子,北屋婶子给的一碗新酱,她都一五一十记着,寻个机会把人情还回去,在这一来一往中,邻里间的感情更加深厚。

对于赊小鸡的人的辛苦,我是长大后才听说的。原来公公就曾经到处赊小鸡,那时候,时光很慢,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,公公婆婆便孵了小鸡到处赊,开始是挑着箩筐,后来骑着自行车,边收鸡蛋边赊小鸡,那时候,收鸡蛋先不用给钱,赊小鸡也不用给钱,都等到收了庄稼手头宽裕了再给钱,那时候人都勤勤恳恳,说一句,算一句,绝没有赖账的——要是真有那样的无赖,全村人都会瞧不起他,找个儿媳妇都难。公公的足迹走遍了大半个省,风餐露宿,有时车子一颠,鸡蛋碎了;有时天气太热,小鸡闷死了。干了好几年,没挣到钱反倒折了本,其中的甘苦,他深埋在心底。

不管怎样甘苦,那些赊小鸡的人,都曾经给无数个村庄带来生活的希望。

前几天回婆婆家,把带回家的东西往筐子上放时,婆婆赶紧阻止,打开筐子,是一只母鸡在抱窝呢!

昨天,姐姐打电话告诉我,她赊了十来只小鸡。

 “还是等到秋后再给钱吗?”我傻傻地问。

现在都富裕了,还用再等到秋后给钱?”姐反问。

 “你不是说赊小鸡吗?”

 “不是老辈人儿都这么说吗?”

是啊,尽管时光流逝,岁月匆匆,可在我们土生土长的乡村里,那些纯朴的风俗依然不变,人与人、与家禽之间亲密依旧。那些毛绒绒的小鸡们,虽已无需“家贫养一鸡,冀用易米盐”,却依然奔跑在宽敞的庭院里,给生活添几分生气,为餐桌增几道佳肴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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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佚名 来源:本站原创 编辑:ayang打印此文】【加入收藏】 【字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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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ublished at 2024/5/12 14:21:30, Powered By WRMPS v7.5.0(MSSQL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