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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三日午后的事(短篇小说)

志贺直哉

 

天上吹着南风,这在晚秋时节是少有的;头觉得很重,身上皮肤发粘,是挺不舒服的日子。我在卧室里独自躺着看旅行指南,并没有要出去旅行的意思,只是作些空想,在这种日子,也好比服一帖清凉剂,反正准备困了就睡的。这时候,住在根户的表弟来了。 我起来走到檐廊下。表弟在院子里水满溢出来的井边洗脚,他说: “今天炮声很厉害了。” “你在那边听见了么,好像是在小金原那边放的炮。” “是开始演习了。昨天去车站的时候,瞅见很多马。” 表弟擦过脚走上来,两人一起走进椅子间(日本住房内,一般都是席地而坐,这是指备有椅子的屋子)。他瞧见我手上的旅行指南,便说: “看这个干嘛,有什么谋反(意谓不在家安居,想出门活动,是对家人的谋反)的计划么?” 两个人便谈起旅行来。说上九州方面去,与其坐火车不如搭往瀛洲的轮船之类有趣,便在书上找去往长崎的火车票和轮船票的价目。 四五只土蜂,发出钝拙的翅声在左近来回地飞。每到这个时节,土蜂由于怕冷就都聚到这间向阳的屋子的天花板上来。今年孩子大了,怕他们伸手去捉,一瞅见便用苍蝇拍子去打。现在,我一边和表弟谈话,一边便用苍蝇拍把它们打死,扔掉。 “今天七十三度(华氏摄氏度,22.8摄氏度)呀。” “七十三度,怎样?” “现在这时节,七十三度是很热的,有些山区里,盛夏的时候也不过如此。” “又闷得慌,一闷,脑袋就挺不舒服。表弟这样说明着,又皱了皱眉头,说:刚才睡午觉,可是......”边说着,边用两手的手指搔着已经长起来的剪成平头的头发。 “好久不散步了,去散散步吧。” “好吧。” “到柴崎去买只鸭子也好。” “好吧。” 我向妻子要了钱包和手帕。妻子说: “不是差人上城里去买了么,怎么办呢?今晚上能来得及么?” “今晚上来不及了。” 两人从院子里走到后山,北面天空中有一堵阴云。从庄稼地走到了子神路,走了一段,又穿过庄稼地绕到了小学学校附近。远远望见一队骑兵,帽子上都缠着白布,越过成田铁路的杆道口向前走去。 一会儿,我们也越过这条铁路。这时候,后面又来了一队步兵,不过隔得还远,我们也不去注意,只顾一边走一边谈话,可是他们跑得特别快,不多时就赶到我们后面。 “大概是在追踪敌人吧。表弟说。 天气这样闷,他们却都穿着大衣,大概不管多热,没有命令是不能随便脱的。只是帽子却都拿在手里,帽上也缠着白布。可是走在前头的一位青年军官,偶然回了回头,便发出了短促的命令,大家都戴上了。大家脸上都流着汗,好像刚从闷热的澡堂出来,而且都闷着声急匆匆地跑,身上带着一股汗臭和皮革气味。 队伍有三四十丈长,一会儿便越过了我们,表弟望着一个掉队的精疲力尽的兵士说: “身上那些东西没有一样是合身的,还可以做得更合适一点嘛。” “背上不是还背着一件大衣么?” “背包上的么?那是军毯呀。表弟说。 兵士们渐渐去远了,路上散落着许多平常没有的新的马粪。我们一边走,一边谈起中学时代的行军。 再越过常磐路的杆道口走上一段坡路,就望见高坡那一边的桑田里,展开一条散兵线,农民们东一堆西一堆地围着看。 从走向东源寺——一座以大榧树著名的寺院——去的近道,在有一座木柱子的地方离开了大路。在左边的田路上,有七八个骑兵排成一排,正控着马在慢慢地遛着。一会儿,我们走下了竹林中的狭窄的坡路,走向目的地的鸭铺。 一只鸭子也没有,说是恰巧今天早上都送到东京去了。又说:现在只有几只黄鸭什么的。看那些黄鸭好像还没有养熟,躲在角落里缩作一团,斜着一只眼望向我们,显出不安的样子。那只雄的还小,是分头捉来的,不是母子,所以被雌的欺负。雄的肚子贴地卧着不动,如果走动起来腰身倒是肥肥的,老板特地替它辩护。 他说附近人家有鸭子,我们就托他帮我们捉鸭子。趁老板去拿鸭子的时候,我们就走到前面十多丈地的利根河的河堤上去看看。河堤离水还有三里地的模样,哪里是一片大泥滩,上边长着许多茭白之类的。 听见接连儿发枪声,近边立刻又野鸭惊惶的叫声。远远望见一群小野鸭飞起来。枪声还在响。收了惊吓的野鸭群,越飞越高了。 河堤上有二十来个骑兵对着我们很快地跑过来。一会儿,枪声停了。我们便下了堤,回到卖鸭的铺子里。 对面岔路有一个拿着地图的军官,带着几个兵士正在大声问路。隔着一片小小的水田,鸭铺的老婆婆也大声地回答着他们。军官跟兵士便匆匆向老婆婆指引的方向走去。 我们走到岔路上的时候,就碰上老板带来了一只青青的鸭子,把翅膀绞在一起提在手里。我瞅见鸭子满不在乎的脸,想到再过几分钟就要给人杀了,心里觉得不大好过。但是为了要吃才来买,却带了一只回家去养,这也没多大意思,是值得考虑的。不过,先决定不杀它,把活的带回家去。 走到鸭铺,老板提着鸭子穿过外间走到里面去了。我想,他大概去杀了,心里挺不舒服,可是也漠然地想,既然要杀就杀了也好。 “他去杀了么?这时表弟说了。我便大声向老板喊: “喂,不用杀呀!” “把活的带回去么?老板把已经扭转脖子的鸭子又提到了外间来。 鸭子也不闹,也不叫,我们就让老板把它包在包袱里,离开了鸭铺。 再回到东源寺附近的木柱子旁边,瞅见那儿的农家门口拴着几匹军马。 “有个兵士在里面睡觉,这是怎么回事呀?表弟向农家张望着说。我们一边走着,倒反而通过杂树篱笆,隐约地望见农家屋内的动静。在休息么?帽子上却没有缠白布,大概刚才见到的是逃跑的敌人。表弟说。 走到大路上,瞅见离着两丈多远的路边上,有一个兵士光着上身仰靠在背包上睡觉。旁边有个人在看护他,把手帕摊在他胸口上,从水壶里到出水来,弄湿手帕。病人似乎有点昏迷,闭着眼,没劲地张大着嘴,可是脸上流着汗,满脸通红,看着叫人难受,也不想再看了。 随后走下迂缓的下坡道,碰上一队二百来人的军队擦身而过,步子很急。队伍过到一半,我便瞅见一个精疲力尽的兵士,有两个人在两边用手插再他腋下扶着他,步子还是走得一样急。那兵士没有睁开眼睛,像喝醉了似的,脖子已经直不起来了,每跨出一步,脑袋不是往后仰,便是往左右两边晃来晃去。 接着,又来了个同样情况的,那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,使人感到他已经痛苦得连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了。恰巧通过杆道口的时候,他的脚在轨道缝里绊了一下,便突然往上一蹦,仆倒了。扶着他的兵士胳膊也没有劲儿了,仆下去的人便响也不响地倒在地上了。 急行的部队在这里受了阻碍,后面人愈拥愈多。 “不准停止!军官大声地喊。好像流水分道,队伍从这儿分成两路走过去了。每双眼睛瞅一下倒下的人,谁也不吱声,大伙默默地边瞅边走过去。 “喂,起来,起不来么?站在头前面的班长吆喝了。有个兵士拉着地上人的胳膊,想把他拉起来。班长还在吆喝。倒下的人想起来,缩起仆倒在地上的身子,把腰部望上一弓,可是,没有劲儿,立刻又仆倒了,就做这样的动作。这印象不愉快地反映在我的脑子里。这倒地的是一个新兵,跟别的兵士比,显得又矮小又孱弱。 “这不行,把背包去掉。军官说。道口夫的老婆急忙提来一桶水。以后我就没有看下去了。我气得忍不住了,我流出了眼泪。 表弟从身后追上来,说: “只听见说,不准睡,不准睡。” 又走了十几丈路,那儿也倒着一个。没劲地半闭着眼睛。这个兵士赤裸着上半身就爬起来想走,嘴里什么也没说。 “不要起来,不要起来,看护他的兵士组织了他。另外一个兵士,却正在把下面水田里的泥水装进水壶里。表弟做了一个鬼脸,指点给我看。 又走了四五丈远,又有一个人倒在哪里,也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木然的脸。
又碰到一个兵,在自己的背包上又加了两个背包,两个肩膀上各挂一支步枪,默默地走过来,是年轻的小个子。 再走了一段,又瞅见一个倒在地上的。 “请你给一点水吧,旁边看护他的兵士抬头望着正从这里经过的四人一起的兵士说。两个水壶一滴水也没了。” “大概还有一点,其中一个说着,就把自己的水壶交给他。 那兵士便给仰躺着闭着眼的兵,从口里倒进一点水去。随后又在他脑袋上倒了几滴,在铺着手帕的胸口上,又倒了几滴,像在做什么仪式似的倒一倒,害怕把水使完,然后倒了谢,把水壶还给等候在旁边的兵士。这兵士拿起水壶就跑步追上自己的同伴去了。 接着,我们又在七八十丈长的一段路中间,看见了四五个同样倒着的兵士。 在小学面前,我跟表弟分了收,急忙赶上黄昏中的田野路。当我独自一人的时候,我又感到激动起来了。 不知怎样一来,我走错了路,原该拐弯的地方,忘记了拐,一直走到了子神庙门口,又折回来朝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去。 回到家里,我把包裹打开来,鸭子两只翅膀反剪在一起,脖子仰着盤在翅膀下。我把它放在原来关鸽子的小屋里,让它恢复了自由。可是鸭子已经半死了。它拍拍翅膀想站起来,可是脖子伸不直了,它把脖子伸了一伸拖在地上挣扎着。我抱起它,把它放在池里。不知怎的,一下子浮不起来了,翻了个身,白肚子乱颠了一会儿。我愈看心里愈难受了。 “啊,爸爸把鸭子买来了,爸爸。妻子抱着小女孩出来,说。 “不要瞧它,走开......”我莫名其妙地生气了,便叫女佣把它送到跟你庄稼人家去,请他们杀了。可是,我再也不想吃了。第二天,我把它送人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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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佚名 来源:本站原创 编辑:ayang打印此文】【加入收藏】 【字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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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ublished at 2024/4/20 14:31:42, Powered By WRMPS v7.5.0(MSSQL)